回到國調局洗了個澡,紀御霆才重新回到了車上,換下了身上的衣服,順便想好了換衣服的說辭。
若是老婆問起來,他就說是情緒激動和余祥發生爭吵,弄臟了大衣,不得已才換了衣服。
一想到回去就可以抱著香香軟軟的老婆休息,適才所有的陰霾全都一掃而光。
墻上的時鐘指到兩點,實驗室的病房內安靜的很,能聽到兩個孩子的呼吸聲。
笙歌一臉擔憂的坐在床邊,手指在手機上滑動。
他還沒回來,難道是余祥的事情很棘手嗎?
還是說余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來?
猶豫再三,笙歌還是放下了手機,并沒有撥通紀御霆的號碼,怕會耽誤他的公事。
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,她準備出去透口氣,就在開門的瞬間,看到了紀御霆的身影,對上他滿臉的笑意。
“老婆要去哪?”
看到他換上了新的一身衣服,笙歌上下打量了一下,狐疑的問道:“你去做什么了?”
他說了預先設定好的說辭,笙歌沒再懷疑,只是拉著他進了病房,兩人合身在旁邊的陪護小床上睡下。
隔天一早。
鹿念卿直接跳到了他們兩人中間,用手托著小臉,眨巴著大眼睛,笙歌眉眼慵懶,睡意尤在,將寶貝女兒抱在懷里。
感受到兩人中間進來一個小丫頭,紀御霆睜開了眼睛。
“念念。”
聽到頭頂傳來不滿的聲音,鹿念卿立刻就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,摟住笙歌的脖子,告狀:“麻麻,爹地兇我,你要好好管管你老公哦。”
被她的話逗笑,笙歌起身抱著鹿念卿去到紀恩世的床上。
母子三人蓋著一床被子,紀御霆被可憐的扔在了一旁。
笙歌給紀恩世蓋好被子,關切道:“恩恩現在覺得身體怎么樣?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?”
紀恩世搖了搖頭:“麻麻,我沒有身體不舒服,今天你和爹地要去上班嗎?”
看出小孩子眼睛里的希冀,笙歌大概也能想到他想做什么。
“恩恩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嗎?”
紀恩世將整個人都縮在笙歌的懷里,小聲囁嚅道:“我想爹地麻麻陪著。”
昨晚做夢,紀恩世夢到爹地麻麻被怪物抓走了,怪物還說只要他不聽話,爹地麻麻就不會回來。
夢里很真實,怪物張著血盆大口就要把他們一家人吃掉。
笙歌原本還以為恩恩要讓她陪著出去玩呢,沒想到只是想陪他呆著。
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,也能理解恩恩的害怕,便收緊了懷抱,答應道:“恩恩想讓爹地麻麻陪著,那我們就陪著恩恩,還有念念,好嗎?”
她兒子向來都是堅強的很,從來不表露出任何害怕和驚懼,這次看來是真的害怕了。
紀御霆聽著兒子的話,才意識到這段時間太忙,確實沒好好陪他們,利落的翻身下床,將一大兩小全都抱在懷里。
“有我在,誰也不能欺負你們。”
就這樣被爹地和麻麻抱在懷里,紀恩世覺得無比的滿足,短發貼著自家麻麻,蹭蹭。
鹿念卿撒嬌的摟住笙歌的脖子,說:“麻麻,你要一直陪著我和哥哥好嗎?”
別看她還是個小孩子,她知道可多的事情呢,最近爹地和麻麻一直在處理壞叔叔的事情,她都知道的。
“好,爹地和麻麻絕對不會叫任何壞人欺負了你們,現在還早呢,再睡會,等你睡醒,爹地和麻麻一起送你去幼兒園。”
因為余祥的事情,這段時間念念一直都呆在實驗室,她與恩恩不同,是要去幼兒園過普通小孩的生活。
“嗯!”
小孩子的睡眠總是極好的,尋到安心處,就睡得很熟了。
嗡嗡嗡——
紀御霆的手機震動起來,是似年打來的電話。
為了不吵醒兩個小孩,紀御霆只得輕手輕腳去了外面。
“什么結果?”
似年這時候打電話過來,無非就是余祥的案子有了新進展。
其實不用說他也知道,余祥犯下了這樣滔天的罪孽,除了死刑,再不會有其他的結果。
“哥,是死刑,等司法局復審無誤后,七日內就會執行槍決了,余祥終于能得到他應有的懲罰了。”
沉默一會,紀御霆出聲:“嗯,他還有什么愿望?”
好歹余祥也是他曾經最親密的伙伴、摯友,如果不是誤入歧途,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,是個可憐人。
似年應了一聲,隨后又道:“哥,余祥他說想見你最后一面,還……想要酒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掛斷電話,紀御霆進入病房,在笙歌的耳邊低語了幾句,便拿起外套走了出去,他正好也有話要和余祥說。
驅車來到國調局,紀御霆拿了兩瓶好酒,讓國調局食堂準備了一些好菜。
這應該是他和余祥,多年來最后一次一起吃飯。
國調局的人瞧見紀御霆來到,紛紛打招呼:“御爺好。”
“嗯。”
因為余祥屬于重刑犯,所以他是被單獨關在一個可以隨時視察他動向的監控房間里。
紀御霆乘坐專屬電梯來到關押余祥的地方,余祥坐在墻角,頹敗著褦襶,沒有了往日的得意。
他身上的襯衫沒換,淋過那日的雨,染了臟污的泥土,還沾有血跡,左腿上綁著繃帶,那是紀御霆打的一槍。
余祥聽到聲音,緩緩抬起頭,眼神灰暗。
“你來了。”
他的聲音沙啞,嘴唇干澀開裂,有點烏白。
打開房門,紀御霆直接坐到他的對面,將手上的東西慢慢放在桌子上。
余祥有些詫異的看著他,不明白紀御霆是什么意思。
紀御霆為他們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,舉杯看向角落里的余祥,“不是想喝酒嗎。”
“你自己來,就不怕我殺了你?反正我殺了那么多的人,不差你一個。”
余祥一邊說著,一邊瘸腿來到桌邊,拿過酒杯,仰頭而盡。
高濃度白酒有些辛辣,喉嚨灼燙,他卻很恣意的笑了,“好酒!”
紀御霆跟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“你不會殺我,哪怕之前你真的以為是我弄死了菁菁,你也沒想過殺我,我知道,你就算再泯滅人性,也還惦念著曾經跟我并肩作戰的時候。”
“你既想我死,又害怕我真的死了,你的矛盾掙扎,只有我懂。”
余祥孑然一身,復仇的信念支撐他活到現在,紀御霆對他來說,是復雜的。
面對紀御霆的肯定,余祥輕嗤冷笑,卻沒反駁,繼續喝酒。
或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,余祥絮絮的和紀御霆說了很多,也喝了很多的酒,兩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。
余祥喝的有些醉,趴在桌子上,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人,只覺得有些模糊。
“紀御霆,說起來……我還是羨慕你的,你什么都有了,愛人、孩子還有受人敬仰的身份地位,可我……”
他苦笑著,還不等紀御霆接話,又猛地拍桌坐了起來,惡狠狠的瞪著紀御霆。
“別以為這樣,老子就會放過你,紀御霆,你欠我一條人命,就算到了陰曹地府,我也要讓你償命,你要給菁菁償命……”
紀御霆哭笑不得,仍由他說胡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