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北辰的聲音里,透著入骨的冷,“你明知道,我不會讓你犯險,可你仍要親自見他。”
他的眼里,是從沒有見過的陌生情緒,讓她心頭發涼。
葉臨川的話,她卻一個也不敢問。
她怕是真的,可也知,即便是誤會,她跟祁北辰仍然走進了死胡同。
因為他太過在意,她不敢告訴她跟葉臨川的過往,那些流言蜚語,太過真實,她才想跟葉臨川去確定。
可是,這些現在都沒有意義了。
她從未看清,祁北辰骨子里,依舊是這個時代的產物。
即便她自信滿滿,可以努力與他過上屬于他們的日子,可現實是,她不堪一擊。
皇后簡單的一個離間計,她都沒有看透,何言陪他面對后面的血雨腥風。
皇后想讓他們離心離情,確實成功了一半,祁北辰現在已經恨她了。
他因為原生家庭的不幸,想要一個幸福的家,這些她再也給不了了。
裴依依無聲描勒著他鋒利的臉龐,心中無比清楚,這次,她真的只能陪他到這了。
皇后與他,有殺母之仇,而且已經視他做眼中釘,他必須要往前走下去,可她累了……
她本想,預先知道皇后部署,一切都好說,卻沒想到,只一局她就敗下陣來。
她根本不適合他,也沒法陪他走上那個位置。
而她和祁北辰的問題,一直存在,是她沒有信任他,怕他知道真相,反而中了皇后的計謀。
卻從未想過,提前預知,反而無意中讓她走上此路。
也許是她太過沉默,祁北辰情緒無處宣泄,閉了閉目,“我不問了,你躺下休息一下,我去拿吃的。”
在他欲離開時,她反手拉住了他。
“這次,真的是我的錯,不關任何人的事。”
“依依,你失去的,也是我的孩子。”
他停住身子,卻沒回頭,眼尾的殺意,怎么也藏不住。
裴依依驀然落下淚來,痛徹心扉。
她跟祁北辰再也回不到過去了,也再也沒法回頭了。
“我掉下去時,葉臨川已經走了,真的不關他的事,我只是想釣出皇后府中的奸細,你可以問歡兒的。”
祁北辰猝然回頭,“那個笛子,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府里,你怎么可能沒想過,這里必然有皇后一筆?”
他的質問,讓她無言以對。
他的情緒,卻再難以壓制,“你明知蹊蹺,卻仍要赴約,而且是先斬后奏,真的只是為了找出奸細?”
裴依依抖著唇,無法反駁。
鼎靈,仙山,她如何說,她是提前知道信,怕葉臨川被卷了進去,才不顧危險,想要讓他離開這。
即便她現在說了,大錯鑄成,他依然會怪她冒險前去。
而她腦中,驀然劃過一道光。
“你知不知道,你摔下臺階,并非偶然。”
祁北辰終于壓不住怒火,恨聲道:“歡兒在你腳下,發現了拌索,這才害的你沒了孩子。”
裴依依臉色發白,不敢置信的看他。
“不相信?”祁北辰神色陰戾,“覺得我冤枉你的葉臨川?”
明知到此刻,她的身體最重要,可是他控制不住。
裴依依搖著頭,腦中不停回想。
當時她太過震驚,一時心神失守,雖然腳下發虛,但確實沒看到過任何東西。
似是看出她不信,祁北辰起身找來,“這是天絲,極細無色,鋒利無比。”
裴依依目光垂低,落到那一團線上的血漬處,而祁北辰也神色痛楚起來。
一個念頭,無息從心頭升起。
葉臨川恨祁北辰,因為他認為是祁北辰害的他父母慘死。
先前,她從未想過,那些流言蜚語,是從葉臨川哪里傳出來的。
可如今,她卻再也不敢確定了。
她什么都不敢確定了……
如果葉臨川與皇后聯手,借以達到離間他們的目的,那他……
“可是,我上去時,并沒有這個?”
她不想有誤會,可是真的沒辦法相信,那個明朗少年,會牽累無辜。
祁北辰臉色發青,“你還要為他狡辯么?山下都是你的人,山上只有你和他。”
裴依依抖著唇,盤旋在唇間的疑問,終于忍不住。
“葉臨川的父親,為何升職?他的族叔,為何被劫,還有,你可曾下令封鎖邊鎮?”
每問一句,她就從他臉上,看到一種無法看透的情緒,陰云彌重。
祁北辰臉色冷若冰川,“你后悔了?還想跟他再續情緣?”
即便是這一刻,他們仍然沒法好好溝通,這讓她周身無力的酸楚。
“他父母,因為封關令,不得不改道,這才死于雪崩。”
祁北辰臉色全冷了下來,透骨的寒,“所以你在怪我?為了他怪我?”
裴依依心頭忽然沉重起來,“祁北辰,這是兩條人命。”
而她的語氣,讓他意識到什么,徒然不悅,“所以便要拿我們的孩子去賠么?”
帶著說不出的滋味,裴依依失神道:“所以,這些都是真的?”
祁北辰難以置信看她,“你現在明白,葉臨川已經跟皇后聯手,他無法撼動我,便用你跟孩子重創我,難道你還要為他著想?”
事到如今,是是非非,裴依依已難分辨對錯,只知道,他們的愛情,壓著兩條沉甸甸的人命。
現在,還有她的孩子……
他們再也無法回頭了……
她能感覺到,他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,可是他們不能走上皇后的布局。
如果他們一錯再錯下去,倒不如就此止步。
她不能看著他,傷害無辜的人。
“祁北辰,我用那道圣旨,要你放了歡兒她們,還有葉臨川。”
他眼底的光,徹底黯淡下來,狠戾的盯著她,“你知不知道,我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。”
她有多珍惜那道圣旨,他都看在眼里,如今卻要赦免一個殺了他們孩子的人。
聽到他的話,裴依依有一瞬恍惚,半晌才艱難道:“只是我。”
祁北辰眼底迅速籠上寒冰,受傷無比的看她,“你想要說什么?”
“你放我走吧……”裴依依脫力的看著他,“我真的承受不住了。”
祁北辰陰沉無比的看著她,未發一言。
“葉臨川救過我的命,我只是不想在欠他。”
“那我呢,你又想拋棄我?”他的目光,利劍般刺痛她。
“還有孩子,這喪子之痛,你便這般原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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